嘉定區塔城路，嘉定鎮街道辦事處內，停著一輛特殊的七座商務車，車窗玻璃下沿、車門內側、車內地毯尤其是中控臺，全都泛著一層白光——那是多次反復噴灑消毒液后留下的痕跡。

此前數周，嘉定鎮街道的幾個小區被封控管理，這些小區內需要血透、化療、產檢等緊急就醫服務的居民，就由這輛商務車轉運。該車每天要在嘉定區各個醫院和小區之間往返六七次，成了最忙碌的車之一。“每完成一次轉運，我們都會迅速進行全車消毒，確保安全。”嘉定鎮街道防控辦工作人員李益嘉告訴記者。

李益嘉是這輛應急轉運車的總調度員。除他之外，一支由街道下屬企業員工組建而成的應急轉運隊伍迅速建立，孫兵、吳衛飚、顧建華、洪一波四位“老司機”臨危受命，在辦公室、車廂里連續睡了十來天，四人分兩班倒，每天為封控小區內的各類病患送去希望。

“我們不是‘120’，但最近干著和‘120’差不多的事。只要居民需要我們，我們愿意一直奔波在路上。”李益嘉說。

4名司機，24小時值守

“哪里集合？好的，我倆馬上過來。”

上海博慶經貿發展有限公司工作人員孫兵和吳衛飚兩人，是3月18日中午接到嘉定鎮街道防控辦電話的。“當時我倆還穿著‘大白’服，在核酸采樣點位上當志愿者，接到指令后，立刻就去街道防控辦報到了。”吳衛飚告訴記者，當知道街道急需駕駛員轉運封閉小區內的病患時，他一刻也沒耽擱。

沒想到，這一報到，就直接“連軸轉”工作到了第二天中午——當天就有多位病人需要送到醫院接受血透治療。由于醫院用于血透的床位資源有限，血透結束的時間也不固定，二人一干就干了一天一夜。

疫情之下，120救護車運力有限，為解決封控小區內各類急需送醫的病患轉運問題，自3月中旬起，嘉定區各街鎮都紛紛找人、找車，組建了應急轉運隊。“我們街道地方小，和區里幾家醫院的距離也不算太遠，所以就協調了一輛車；有些街鎮，比如安亭，地方大、距離城區較遠，應急轉運隊的人、車數量都會多些。”李益嘉告訴記者，雖然嘉定鎮街道面積不大，但人口密集、老舊小區多、老年居民多，因此轉運任務很重。從3月18日轉運隊組建至今，車隊已出車近70次。

“轉運最多的是血透病人。很多血透病人每兩天就要跑一次醫院，最近都由我們接送，其他的還有做化療的、做產檢的等等，我們和很多病人都混熟了。”李益嘉說。

上海市景致綠化工程有限公司的顧建華、洪一波兩人是3月19日到轉運隊報到的。此后，4名司機分兩班倒，24小時輪流值守。“不只是送，還要負責接，有些老人晚上十點去做血透，做完需三四個小時，所以我們凌晨兩三點還要去醫院把他接回來。”顧建華說。

把3歲新冠病愈女孩送到父母身邊

“你放心，我們車上有衛健委發的通行證，小區保安看到會放行的，我們一會兒就到了。但我們不能進樓棟，你們要把病人扶到樓棟口交給我們，然后我們再將他抱上車。”

3月29日上午，在車內的吳衛飚和病患家屬打完電話后，立馬叫醒了后座上打盹的孫兵，倆人頂著熊貓眼，驅車前往桃園新村小區。前一天夜晚，倆人剛轉運完兩個血透病人，這會兒又有另一個病患需要轉運了。

“69歲，男性，腰椎開過刀，行動不便，九個小時沒小便了，腹脹難忍，急需到醫院去做導尿。”車內，吳衛飚一邊介紹情況，一邊全神貫注看著路。一轉眼來到小區門口，保安放行，車輛一路來到樓棟口。

很快，老人在家人的攙扶下走出樓棟，孫、吳二人立馬上前攙扶——說是攙扶，其實幾乎是抱著病人，一路抱上了商務車后座，隨后吳衛飚發動汽車，直奔嘉定區中心醫院。

“之所以要兩人一班，一方面是因為我們的車畢竟不是專業救護車，萬一病人在后座上摔倒，后果嚴重，因此需要有人照看；另一方面，有的病人行動不便，一個人抱不動，兩個人幫襯稍微好些。”孫兵說。

顧建華告訴記者，做血透的病人大多數都年紀很大、行動不便，需要全程攙扶，或抱著上車。“我和洪一波倆人都有腰疼的毛病，但既然干了這個活，咬著牙也要堅持。”

除了給急需就醫的病患提供轉運服務，應急轉運隊有時也會接到其他訴求。李益嘉告訴記者，在嚴格遵守防疫政策的基礎上，有些轉運任務雖然不在車隊的職責范圍內，但他們也會進行人性化處理。

“你們現在有空嗎？這里有個小姑娘只有3歲，和爸媽不在一起，可以派車來接一下嗎？”日前，李益嘉接到了這樣一個求助電話。原來，3歲女孩小云（化名）此前被確診為陽性病例，接受完治療轉陰性后被統一轉運回嘉定某酒店。然而，小云的父母、親戚都是密接者，都在隔離中，還在集中隔離點位接受隔離，沒人可以接她回家，家里也沒有人。而且，小云年齡太小，身邊沒有監護人，很多司機不敢接送。

怎么辦？經過嘉定鎮街道領導多方協調，大家決定將小云送到爸爸媽媽的隔離點位去，和爸媽一起隔離，而這個轉運任務就交到了吳衛飚和孫兵二人頭上。

“'大白'伯伯好！謝謝你們來帶我去找爸爸媽媽！”3歲女孩小云是個非常懂事乖巧的孩子。小姑娘穿著粉衣服、白褲子，還拿了一把小花傘，上車后自己把小行李箱規規整整放好。

送到目的地，臨別時，小云突然冒出一句，“我要和'大白'一起打怪獸”，兩位“大白”司機伯伯都笑了起來。

后視鏡里看到血透病人揮手致謝

轉運病人這個工作，其實并不輕松，風險也很大——萬一病人在車上病情有變，責任怎么算？“最理想的情況，應該是病人上車前，家屬在免責協議書上簽字，但這樣操作就太‘冷冰冰’了。我們沒有免責協議書，但也怕好心辦壞事，所以會在病人上車前仔細做好各項評估。”李益嘉告訴記者。

最重要的評估是兩項：病人是否需要急著送醫？病人是否適合用“編外120”商務車來運送？只要其中一項的答案為“否”，街道防控辦就會為病人協調其他途徑解決。

顧建華告訴記者，前段時間氣溫驟降、連日陰雨，有一天一個70多歲的病患打電話要求轉運去醫院做血透，最后他們想了想，還是協調了120救護車過去。“那天下雨路滑，我和洪一波都腰疼，怕攙扶不動病人，一旦摔跤就麻煩了，還是等專業救護人員過去會保險些。”

另外，由于這輛商務車經常出入醫院、封控小區等地，嚴格的消殺工作必不可少，每轉運完一個病人都會進行全車消毒，確保司機和下一個轉運病人的安全。“我們出車時都會達到二級防護標準，防護服、腳套、手套、口罩、面屏一樣不少。”洪一波說。

由于承擔了“編外120”的工作，四位“老司機”最近都不太回家，除了偶爾回家拿衣服、洗澡，過夜基本是在公司沙發上、車廂里解決。“就算在公司里也睡不踏實，晚上隨時可能有電話的，電話一響，我們就要出車。”孫兵說。

十多天來，“老司機”們也感受到了來自居民的濃濃暖意。梅園新村小區里有一個70多歲的老伯，右腎摘除、左腎衰竭，每周二、四、六要做血透，可他老伴癱瘓在床，兒子中風，女兒在美國，最近要做血透就只能找應急轉運隊。

一次，孫、吳二人將這位老伯送回小區后，老伯一定要讓他們“等一下再走”。“我們就在門口等著，結果他從家里拿了四瓶紅酒出來，非要塞給我們。我們婉拒后，離開時在后視鏡里看到他拿著紅酒在向我們揮手致謝。”

顧建華告訴記者，有些病人家屬會塞一點路費給他們，他們全都拒絕了。“很多病人都很堅強，并不依賴我們。有一位老太太，80多歲了，每次都是自己拄著拐杖走到車前，從來不讓我們攙扶。她說，你們已經很累了，我自己能走，我們聽了挺感動的。”

李益嘉告訴記者，面對即將到來的嘉定區新一輪核酸篩查，應急轉運隊員們也嚴陣以待做好了準備，會繼續為病患提供轉運服務。

（來源：上海嘉定、上觀新聞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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