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94歲老人立遺囑將房產捐學校:錢財生帶不來、死帶不走,辦好這事準備出去旅游了
“我是一名94歲高齡的獨居老人,最近我寫了一份遺囑,需要辦理公證,公證員見我年邁體弱,竟不辭辛苦搬了多件辦公用的電子設備來我家上門服務,等于是把辦公室搬到了我家,他們的表現(xiàn),是把‘為人民服務’做到了極致……”
前幾天,上海市金山公證處收到了一封手寫感謝信,來信人是苑老伯,家住金山區(qū)石化街道。
事情要從今年5月說起,苑老伯給居委會寫了一封長達12頁的求助信,表達了自己想在百年后將財產盡數捐出的意愿。信中詳述了他一生的經歷,他1927年出生于河北唐山,因家境貧寒,身為長子的他15歲便輟學當起裁縫學徒,貼補家用。
苑老伯的感謝信(吳冬艷 攝)
“我很喜歡看書,但認得的字不多,只能經常查字典。剛開始就是瞎看,一位發(fā)小哥哥告訴我,既然愛讀書,那么就要讀好書,能夠進步的書。”于是他一邊學裁縫做學徒,一邊讀名人文選,翻破了十幾本新華字典。
生活穩(wěn)定后,他結識了第一任妻子,但這段婚姻只存續(xù)了四五年,妻子在逃難中染病去世。苑老伯憑借著自己的手藝,供著弟妹讀到大學,直到弟妹也成家立業(yè)后,他在工作中遇到了第二任妻子翁阿姨,兩人攜手走過了30多年。去年4月,翁阿姨先他而去。
“我無兒無女,弟妹又有出息。人這輩子總該為自己、為社會做一點事。”老伴過世后,苑老伯孑然一身,想到自己年紀大了,應該交代一下后事,便決定將遺產捐出來助學。
濱一居民區(qū)黨總支書記范向紅說:“我看完這封信很感動,老人想讓我?guī)兔φ邑毨W生,我就想到了轄區(qū)內的濱海學校,給老人提了建議。”濱海學校是一所有100多名殘障學生的特殊兒童教育學校,苑老伯親自去考察后,覺得這所學校很規(guī)范,學生們也需要幫助,經過溝通,決定將這里定為受捐學校。
遺產捐贈要切合法律實際,涉及繼承、公證、委托等多方面內容,流程嚴謹。于是范向紅聯(lián)系了金山區(qū)石化街道司法所。司法所所長陳躍平了解情況后,協(xié)調了金山公證處。“我們當時有兩個方案,一是老人直接找學校做遺贈,二是由苑老制作一份公證遺囑,寫明去世后將房子捐贈給學校,并指定居委會作為他的遺囑執(zhí)行人。綜合分析之后,決定采取后一種方式。”
公證處對此類捐贈事項非常謹慎。“我們最擔心的就是老人被人忽悠,所以一定要確認老人是真實意思表示。”公證員徐洪說,第一次上門了解情況時,他們發(fā)現(xiàn),老人思路清晰,表達能力也很好。
苑老伯拉著徐洪的手說:“我一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好好讀書,小時候家里窮,只讀了小學,希望下一代有機會好好學習。”他反復表達要把房產捐出去,如果死后還剩存款,也捐給孩子們,讓他們多學點知識,“我想用助學來彌補這一生的遺憾,也算是給國家做點貢獻”。
苑老伯言辭懇切,但對公證員來說,除了確認老人意愿,還要確認老人捐贈的財產是個人合法財產。據了解,苑老伯和翁阿姨婚后住在閔行,翁阿姨去世后,苑老伯賣掉了那套房子,拿到自己的份額后,在金山購置了房產,也就是如今獨居的這套房子,價值上百萬,產權沒有疑義。
公證員徐洪和公證員助理楊蕾前后去了苑老伯家四次,為了確定老人的意愿,第一次了解情況后,過了一周他們才帶著全套電子公證設備上門,苑老伯慎重簽署了遺贈公證書。公證員告訴他,遺囑申請是可以變更和撤銷的。苑老伯擺擺手:“錢財生帶不來,死帶不走。我做完就要準備出去旅游了,不可能撤的。”
慎重起見,公證員還專程第三次上門確認老人的意愿。說到公證員免費為自己認真服務,苑老伯有點抱歉:“他們的態(tài)度讓我倍感親切,心里熱乎乎的。但事后我才想起,他們來了我家好幾次,水都沒喝上一口,我這老糊涂連飲料都忘記準備了,想來有些內疚。”
做完公證后,苑老伯將房產證、門鑰匙、公證書都托付給了范向紅,他說:“我看過法律,知道遺囑要有人管理,就委托了書記,我信任她。”
其實,苑老伯去年12月15日才搬到這里,能和居委建立良好的信任關系,都源于平時的交流和關心,他說:“我的窗子就對著居委會,他們很關心我,經常上門了解情況,還給我打電話問候。”
苑老伯也習慣了出門前先跟居委會打聲招呼,去市區(qū)看牙,去醫(yī)院配藥,居委會提前都知道。范向紅還和苑老伯約定,他在家的時候,就在窗臺上放一個花瓶,出門的話就把花瓶拿進去。這樣,從小區(qū)走過,看到花瓶就知道老人在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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